原创文学秦皇岛青龙唐河滨我的故园

宝贝秦皇岛

唐河滨

假如故园已没有一只鸟居住,那么故园肯定已不再是故园。

没有人可以不要植物、不要小虫、不要山兽、不要鸟雀而独自活在世上。抛开生态的损毁不说,单就是精神的荒凉也足以让人孤单至死。

家乡是鸟的乐园。虽然大部分的鸟会涉入人们的生活,给人们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。但是,不知道人们想过没有:鸟是先于我们来到这里的,这里本来是它们的家园。我们掠夺了它们原有的生存空间,为什么就不能和它们和平共处,甚至做出某种限度的牺牲呢?既然我们有收成,那就给它们留下一点点,况且,它们也在帮我们保护着庄稼和果园,尽管我们并没有看到。

还有,是鸟,令家园生动起来。鸟的翅膀让霞彩更飘逸,鸟的啼鸣让夜晚更安谧,鸟的身影让大山充满了灵性。

那沉寂大山,是鸟和我们共同的家园。

有的鸟是我们的邻居和亲戚。

择善而栖、怀念旧主的是燕子。一场春雨过后,山中的青草正在布置一片绿色。汪水的小泥洼旁,几只燕子衔着春泥开始垒窝。人们盼望春天,当然更喜欢燕子。燕子在雨雾中低飞,燕子在屋檐下忙碌,很少有人会打扰燕子的生活。为了保护燕子,人们编造出“谁掏燕子窝谁就会瞎眼睛”这样的谎言。当我们坐在炕沿上小憩,或围坐在餐桌旁喝粥,望见椽子间、屋檐下,成年的一双燕子飞进飞出给刚刚孵出的一窝小燕喂食,那样的情景多么亲切。

有一年,我家的一只小燕练习飞行时,不小心撞在了蛛网上。我们发现小燕子在蛛网上挣扎却不得脱身,慌忙报告给母亲。母亲放下手中的活,把小燕子从蛛网上拿下来,细心地摘去每一条蛛丝,然后将它放飞。看着小燕子重返蓝天,我们笑了。第二年,这窝燕子重回故居。只是我们已经不能认得,哪一只才是我们从蛛网中解救的那只。

后来上了学才知道,燕子每一年都要飞越关山万里,冲破层层迷雾和肆虐风雨,从一个家园回到另一个家园。

叽叽喳喳、聒噪不停的是麻雀,我们叫它家雀子。对麻雀,我们曾经有过太多的误解,甚至差一点将它们赶尽杀绝。少年淘气的我,就曾亲自枪杀过许多麻雀。拿个火枪,大致地瞄个准儿,枪声响处,前方树枝上停落的麻雀掉下来好几只,有的浑身滴着血,还试图挣扎着再飞起来。打死的麻雀有的喂了猫,有的被我们用黄泥糊起来烧吃掉了。现在想来真是残忍。

麻雀就住在柴草垛、羊圈、屋檐下和草棚里,它们没有固定的窝。麻雀是最早醒的鸟,乡间的早晨,我们经常会被一阵密集的鸟鸣吵醒,那一定是早起的麻雀在欢呼新一天的来临。麻雀整日在村子里转个不停,一会儿停在院外的树枝上,一会儿飞到猪圈的栅栏上,一会儿落在谁家的院子里。它们成群结队,落下来密匝匝一片,飞起时呼拉拉一群。麻雀以捡拾田地上、谷草堆里剩下的谷粒为食,偶尔也会飞到院子里、猪圈和驴棚边,捡拾猪和驴吃食时溅出的糠麸和碎米。当然,它们也会飞到村庄附近寻找小虫。它们的胆子很大,不惧怕牲口和家禽,甚至也不害怕人,因此我们会经常在几尺以外就看到一群麻雀在地面上蹦蹦跳跳。它们从来不会远离村庄,野外见不到麻雀的影子。

它们选择了和我们做邻居,我们却不停地轰撵和杀害它们。难道,它们一生中吃掉的那么多害虫,就不敌得那几粒米么?

跟我们做邻居的,还有两种鸟,分别是喜鹊和乌鸦,我们叫做鹊雀儿和老鸹。人们对待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,喜鹊招人喜爱,乌鸦叫人讨厌。

喜鹊是勤快的鸟。看过鹊巢的人都知道,它们是怎样一枝一枝地用枯树枝营造出精美的家。喜鹊落在谁家的门前,谁都会说:今天是不是有贵客来啊。其实,喜鹊本身就像我们的客人,它们在山间活动,从不去抢我们的果子和粮食,还经常在向阳的早晨,向我们问几声好,报告客人将会到来,或者,祝福我们生活平安。

相比之下,乌鸦就太讨人嫌了。没见过它会做窝,懒却爱吃腐肉。它们在哪里叫,听见叫声的人们都会吐骂几声。在人们眼里,乌鸦是不祥的象征。这并不是没有根据,因为我曾亲眼看见,乌鸦叨走了我家好几只在院子里撒欢儿的小鸡。

但不管喜欢也好,讨厌也罢,喜鹊和乌鸦还总是生活在我们的身边,就像有善邻有恶邻一样,没有这样的对比,生活还真是无趣。

有些鸟是我们的朋友,不常相见,却常有相遇。它们住在林间、灌木丛或草莽里。

山雀常在墙罅间做巢,用细小的草叶铺成它们的家。这样的巢虽然牢靠,却也经常被人们发现,成了小孩子的掌中玩物。小时候,我掏过山雀蛋,抓过小山雀,不知毁掉了多少山雀的后代。但是只要不毁掉山雀的巢,山雀会再生出新蛋,继续它们繁育儿女的事业。

布谷鸟在种谷季节昼夜叫个不停,其实它的学名应该叫杜鹃。“杜鹃花与鸟,怨艳两何赊。疑是口中血,滴成枝上花。”杜鹃徒有这样的美名,其实它是一种非常懒惰的鸟。它把卵产在画眉、山雀等鸟的窝里,叫“巢寄生”。资料记载:“大杜鹃常在产卵前把宿主一枚卵移走,或全部推出巢外,迫使宿主重新产卵。而一旦巢寄生的雏鸟孵出,它有将义亲的雏鸟推出巢外的习性,从而独享义亲抚育。”这不光是懒惰,简直是霸道和残忍。

鹰和野鸡是一对冤家。没有鹰巡猎的时候,野鸡神气得很。一到春天,一只公鸡把持一个山头,咯咯地叫着,把抖羽毛的声音弄得满山谷都听得见,把早晨升起的炊烟都搅散了。它们忙着寻找配偶,不叫的时候就跑到刚下种的山间梯田里,偷吃我们辛苦种下的玉米和大豆。

但是鹰来了。高傲的鹰在空中盘旋,滑翔,野鸡可能已预知某种危险,它们躲进草丛、林莽和洞穴,一动不动地倾听来自高处的声音。但总会有一只没来及躲避的野鸡被鹰盯上,它在劫难逃。鹰俯冲下来,像一道闪电,扑向弱小的野鸡。等它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。鹰的利爪已抓进野鸡的身体。野鸡当即被吓破了魂,发出一串惨叫。

有一次,却是鹰失算了。鹰没有想到,它抓到手的野鸡竟然还会失掉。因为我们在听到野鸡凄惨叫声的时候,就拼命地叫嚷,鹰一惊怯,就把到手的猎物丢掉了。野鸡没有被吓死但吓破了胆,钻到柴火垛里再不敢出来,但它躲过了野鸡,却躲不过人,我们不劳而获得到了一只已经吓得半死的野鸡。

生活在灌木丛中的黑老盆,其实是一种浑身灰色、从不高飞的安静隐者。它们以灌木丛中的小虫为食,在地面上钻来钻去。偶尔,它们也会来到我们的身边,在院外的柴火垛下觅食。它们似乎没有巢,我们从不知道它们在哪里安家,在哪里生儿育女。但它们是留鸟,冬天仍然可以见到它们乖巧的身影。

啄木鸟我们叫它“千哒木”,它敲击树干的时候非常快,经常上下移动,一敲就是一串。当人们听到叮叮咚咚的敲击声,会循声望去,然而林深树密,经常难以见到它的身影。但是我们知道,它在辛勤地守卫着树林的平安。

还有叫声清脆、生活在松林间的松鸦,成群结队、总在柴火垛下活动的牛眼珠,还有那些我们根本不知道名字,只按形态和飞翔姿式胡乱取名的小鸟,比如“花拉扇儿”、“撅三撅”、“葫芦籽儿”、“长尾巴帘子”。那些可爱的小鸟,总在提醒着人们:生活多么美好,一切都不曾改变。

有些鸟是我们的陌路人,没有缘份难得一见,尽管它们就在我们的身边。

有一种大鸟叫恨狐,因为它总是“恨狐恨狐”地叫个不停。它们从来都在险山密林中居住,而且是昼伏夜出,人们难得见到它的踪影。在寂静的深山夜晚,那种飘渺的叫声从远处悠悠传来,令人感到夜色中的幽谷神秘莫测。我有幸见到过一次,它具有虎一样颜色的前额,眼神阴森犀利,有摄人心神的魄力。它的翅膀展开后一米有余,可以想像在漆黑的夜晚,它像一个幽灵,像一朵黑云,像一个冷面杀手,令人陡生敬畏。它的学名叫雕枭。

跟恨狐相比,王刚哥就显得凄美而亲切。有一个动听的传说:有一家兄弟俩,兄是亲娘生的,叫王刚,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。有一天兄弟俩上山割柴,兄走失了,再也没有找到。弟回家后遭到父母的斥责,要它去山中找回哥哥。可怜的弟只好进入无边无际的群山,寻兄不得,饥渴倒毙在悬崖边。死后化作一只鸟,一到晚上就“王刚哥、王刚哥”地叫个不停。乡村的夜晚,这种小鸟似乎凄凉的啼鸣声声入耳,人们伴随着悠远的思绪进入梦乡。因为它们从来不接触人的生活,我至今不知道它长得什么样子。

到底有多少鸟生活在家乡,都有哪些鸟会在冬季远徙他乡?我未曾得知。每天早晨,密集的鸟鸣会唤醒沉睡的乡村,炊烟升起时,众多的小鸟在山岗上歌唱。夜晚,山林里总有鸟鸣传来,使夜晚显得悠远、宁静而安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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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河滨《河边栽柳》摄影:任鹏飞

唐河滨《山村悲情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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